座城较矮小些,这一座城门较窄狭些,阴风飒飒,冷雾漫漫。众将抬头一看,只见城上也有一面牌,牌上写着“禁城”两个字。唐状元道:“‘禁城’二字,却是阎罗天子所居之处,我和你可好进去么?”张狼牙说道:“怕他甚么阎罗天子,怕他不写下一封降书。”唐状元道:“且莫讲降书,不知前面是个甚么出处?”雷游击说道:“阎罗王不怕鬼瘦,我们今日也不怕阎罗瘦,少不得要(革乞)鞳他一番。”道犹未了,只见禁城里面涌出一群小鬼来,吆吆喝喝。当头也有一个大鬼,也有一丈之长,也有头上双角,只是头面上白净净的,不像头里的黄,高叫道:“你们是那里来的?或是奉那里的公差,快通名姓,怎么撞入我这禁城之中?”唐状元喝声道:“唗!我们五虎将军,日战阳间夜战阴。你是个甚么野鬼?敢拦我去路!”那鬼也还认不得是个阳人,只说阴司里有此一等恶煞,也就狠起来,攒着一双拳头,高叫道:“你说甚么五虎将军,你那里认得我银头鬼王么?”众官齐齐的一声喝,说道:“你是怎么银头鬼王?饶你那个金头鬼王,险些儿打折了脊梁骨。”一片的马响,一片的刀枪,把个银头鬼王又捞翻了在地上。那些小鬼却就走得无影无踪。五个将军也不管他,又是一涌而进。一会儿却进到一个处所。这却不是城墙,这却不是城门,只见无限的朱门高敞,殿宇峥嵘,俨然是王者所居的气象,宫门上也有一面牌,牌上写着“灵曜之府”四个大字。唐状元道:“今番却到了阎罗王宫门上,我和你也要仔细一番。”两个游击说道:“状元之言有理。”道犹未了,只见金都督就跳将起来,说道:“今日之事,有进无退,怎么说得‘仔细’两个字?恰好张狼牙起来狠起来,说道:“天下事,一不做,二不休,怕他怎么阎罗王!”五个将官,齐齐的一吵,满口吆喝道:“要捉判官!要见阎王!”故此有许多小鬼,报进灵曜府里去。却说阎王听知这一报说道:“五个将官,五骑马,五样兵器,舞进灵曜之府。”连阎王也荡了主意,只不晓得是个甚么来历,叫声判官问道:“你几时错发了文书,错勾甚么恶鬼?”判官想了一会,说道:“并不曾发甚么文书,并不曾错勾甚么恶鬼。”阎王道:“既不错,怎么有这五个猛汉到府门前来厮少?”判官道:“今日的日神不利。适来是五个鬼大闹一场,怎么又有五个将军,五骑马,又来大闹?”阎王道:“敢是天上吊下来的?”判官道:“不应吊得这样凶。”阎王道:“地上长出来的?”判官道:“不应长得这样凶。”阎王道:“水里荡将来的?”判官道:“不应荡得这等凶。”阎王道:“地狱里走出来的?”判官道:“不应走得这等凶。”阎王道:“适来告状的鬼带将来的?”判官道:“不应带这等凶。”道犹未了,五条猛汉,五骑马,五般兵器,一涌而入,已是进到灵霄府阎罗王殿下。阎罗王看见来得凶,也无法可治,叫声:“崔珏,你快下去问他一个来历,你切不可斗他。”道犹未了,阎罗王转身进到后殿去了,止剩得一个崔判官在殿上,吓得只是抖衣而战。一时又寻不见巾儿,一时又换不着袍儿,一时又穿不着靴,一时又寻不着笔,一时又寻不到文簿。殿下五条猛汉齐齐的吆喝道:“你那殿上站的快下来,我问你一个来历。少若迟延,一齐杀上殿,教你命染黄沙,那时悔之晚矣!”崔判官不敢违拗,只得走下殿来。
不知这一下来问个甚么来历?有个甚么吉凶?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