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她想起那年总出现在门口的匿名药包,以及总务处“热心校友捐赠”的恒温泡脚桶。
原来他一直都在默默守望着她的一切,从小到大,那些毫无觉察的瞬间,都被他一一收藏,成为他最温柔的“秘密”。
最新一页还散发着松烟墨香,记录着她昨晚新改编的《越人歌》水袖技法。批注遒劲如刀:“建议参考福省梨园戏十八步科母,已联系省非遗中心寄送影音资料”。
敲门声响了三声时,门外传来陈姨的声音。
“太太,我给您切了一些水果。”
安姩擦了擦眼角,快速起身移步到门口,开门接过果盘,“谢谢陈姨。”
陈姨看见她泛红的眼尾,愣了愣,贴心问:“书房会不会太闷,您要不到庭院里坐着?今天外头凉爽。”
安姩抿唇笑了笑,“我一会儿下去,您也歇会儿吧。”
陈姨敛起担忧神色,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
合上书房门,将果盘放置在一旁,准备将笔记本放回原处时,突然从夹层掉出张泛黄的机票15年3月17日帝都飞往昆明,与十三岁的她跟着老师前往滇西采风的航班完全重合。
记忆如暴雨倾泻。
那年春夜她在苗寨晒谷场跳舞,火把照亮竹楼里正在考察扶贫工作的侧影。
当时以为是县里哪个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此刻在褪色照片里露出她熟悉的腕表。
眼泪再次滑落瞬间,安姩哭着笑了。
所以老师为什么会突然选她去采风,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润物无声。
他用他的方法,对她循循善诱,带她走出过往悲伤,童年的泥泞。
原来,他为她做过的事情,远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将东西放回原位,安姩擦掉眼泪,叉起一块水果放入嘴中,舌尖立刻被果糖浸泡,心头亦被填满。
……
暮色漫过沉稳大气的街道时,车轮正碾过一地碎金,红旗后座上的公文包还沾着水汽。
路过东街,盛怀安忽然让司机靠边。
楚瀚立刻回过头看他,“盛书记,您这是?”
“去里面看看。”盛怀安开门下车,径直走进一家老店。
原本打瞌睡的店员,突然看见有人走了进来,以为花了眼,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眼花后,当即跟触电般站直了身体。
保镖人员停在门口,楚瀚跟在身后。
“别紧张,我只是来取东西。”盛怀安看了店员一眼。
店员没有因为他的话感到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
第108章 礼物
雕花木格里躺着一柄苏绣团扇。
湘妃竹柄沁着晚霞,双面异色绣的紫藤在蝉翼纱上层层漫开,浅金丝线勾的流云纹,像极了她跳《霓裳羽衣曲》时翻飞的披帛。
“要这柄。”
盛怀安指尖抚过竹节处暗刻的“H&N”,檀木盒里衬的云锦还是二十年前姑苏老厂的手艺。
馆长亲自出来开发票,瞥见他袖扣上的国徽和那张新闻上才能看的脸,立刻噤了声,半低着头,认认真真做好手上的事情。
盛怀安付完钱,伸手接过檀木盒并道了声“谢谢”,随即转身出门,上车离去。
红旗国礼消失在暮色尽头时,店员立刻凑到馆长身旁,压着嗓子问。
“馆长,刚才那位是盛书记对吧?”
馆长斜了店员一眼,“心里知道就好,领导的事情少打听。”
回到御全山时,天空被染成深浅不一的橘色,从车后座下来的身影在余晖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踏入家门,便听见练功房传来《采莲》的琵琶调。
盛怀安不自觉勾起唇角,他的只只正在练晚功,水袖甩过青瓷瓶里新折的白玉兰,发间银簪晃碎一室光影。
“只只。”男人倚在门框旁,看她足尖点地旋了半圈,藕荷色练功服贴在薄汗涔涔的背上。
汗水让衣服愈发贴合她的身形,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像是不堪一握 ,却又在每一个发力动作中,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力量与韧性。
安姩停下舞蹈动作回头看他,眉眼立刻弯起,“你回来啦。”
盛怀安迈步走过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巾,擦去她额角的薄汗。
“跳了一天?”
安姩摇头,“休息了一上午,午睡后才开始的。”
“那就好,走,去喝果汁。”盛怀安牵着她来到客厅。
安姩顺势在沙发上坐下,端起桌上的橙汁,“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一杯。
盛怀安不动声色接过她手中的空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别告诉我你一下午没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