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咖妈咪追娃记

第6章 乌龙时刻

在始帝陵中,簪钗崩裂之后,丹蘅只草草地将长发一拢,被水流冲击后那缚发的红缎早不知去哪儿了。

丹蘅无言,她盘膝坐在了石台上,懒得理会镜知。

镜知凝视了丹蘅片刻,她屈膝在丹蘅的身边半跪了下来,动作轻柔地替她打理着有些杂乱的长发。她的十指在墨发中穿梭,动作轻柔而细致,远比丹蘅自己动手还要小心温柔。丹蘅有些昏昏欲睡,她垂着眼眸在想事情,眼前的光影变幻不定,时而是那如冰棱的元绥,时而变成了温润如水的镜知。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丹蘅一把扼住了镜知的手腕,突然间发问。

她要跟元绥一刀两断保持拒绝,可镜知都问她身上业障的事情了,那她问一问也没有关系。

丹蘅的手指很凉,好像一朵雪花点在了手腕上。

镜知愣神,她认真地望着交叠在一起的手,慢吞吞地问:“什么样子?”

“换句话问,你在神魔战场看到了什么?你不是昆仑养的……”丹蘅忽然来了兴致,她兴致勃勃地问,可在即将脱口时,又将那那个不太中听的字眼咽了回去,她蹙着眉思忖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替代的字眼,“道兵吗?”

当七情六欲都被炼化,就算有了人的形体,那也是一件兵器。

镜知低头,声音很轻:“不知道。”

从神魔战场走出来后,她只知道要离开昆仑,离开那让她神魂颤栗的一切。

她是个茫然的失道者,连自己的路都看不清。

丹蘅讶然询问:“轮回了?”

昆仑弟子信誓旦旦说元绥陨落了,兴许她真的在神魔战场死了一次。

那个地方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日后若有机会,是不是该去一趟?丹蘅漫不经心地想着。正当她思绪飘离时,面上忽地一凉,却是镜知将一张面具扣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一张用红黑白三色彩墨绘制的面具。

镜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丹蘅,近乎失神地喃喃自语:“像,太像了。”

丹蘅不喜欢戴面具,她拨开了那张假面,瞪着镜知,眸中带着三分恼意。

镜知道:“我在神魔战场捡到的。”

丹蘅闻言不怒反笑:“好你个元镜知,你是将捡来的垃圾往我面上扣啊?”

“我、我不是。”镜知伸手将飘落在地的面具捡了回来,讷讷地解释。可这三个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在气头上的丹蘅?她懊恼地抿了抿唇,低着头道,“抱歉。”

丹蘅一把将镜知推开。

夜风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气息。

“我没有。”镜知的解释有些无力,她缓缓地抬起手,似是想要将面具贴到脸上,可那股莫名生出的警兆让她的手僵硬在半空。丹蘅垂眸望着镜知嗤笑,她半跪在了地上,压住了镜知的手背往前一推。

那张彩绘面具下的眼睛陡然间变得忧郁,好似雪山颠的冰湖。

起伏的苍梧山脉莫名地摇晃了起来,大地震颤,仿佛地龙翻身,大块的山石隆隆地下落。

镜知仓皇地握住了丹蘅的手,将那张面具从脸上取下。

她的面上布满了泪痕。

丹蘅愣神,她盯着镜知细看了好一会儿。只是那长长的睫毛垂下,将那双银灰色眼中的沉静和郁色都遮住了。“抱歉。”丹蘅有些不知所措,她从镜知的手中取来了面具,反反复复地翻转,心中有些纳闷。

这面具看着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啊?至少她戴着的时候没有感触,怎么镜知好端端地就落泪了?

这事儿比看到她在醉生梦死楼里当琴师还要稀奇。

“是你……心上人的遗物啊?”丹蘅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不是。”镜知否认,语调有些重,看起来像是在生闷气。

这是丹蘅第二次看到镜知生气。

有些活泼,有些莫名的好欺负,很难将她与冷冰冰的元绥等同。

丹蘅笑了起来,在这一刻忘却诸多琐事,诸多烦恼,她只想取悦镜知。

将面具覆在脸上,她的口中发出了一串柔和的音节,渐渐地,这些音节拼凑成了一首缠绵的小调。见镜知眉眼舒展,也跟着轻声相和,丹蘅眼中的笑意更浓郁。歌声戛然而止,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镜知的面庞,低语道:“要是你不是元绥就好了。”

其实也无关元绥。

而是她的存在总是提醒着自己十年前的旧事。

她被阿娘拒绝,被第二次无情地抛弃。

她就这样从繁华的幻梦中跌入了冰冷的现世里。

过往的繁荣都是虚妄,大荒之中没有乐土,只有无穷尽的枯寂。

镜知问道:“你要去皇都吗?”

丹蘅却不想听镜知的那些废话,她伸手抵住了镜知的唇:“我不劝你回昆仑,你也不要劝我,好吗?”

冰凉的手指贴着肌肤,镜知并不排斥,可总有种莫名的不自在。她没有提昆仑,也没有说蓬莱,只是平静道:“紫微星黯淡无光,神启帝气运将尽。如今的帝女帝子中,以皇六女的龙气最薄,她身上的龙气更像是假借来的。”

丹蘅仿佛没听懂镜知的暗示,只是惊奇道:“你还会望气?”

镜知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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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拂,月影西移,今夜皇都无眠。

嬴清言已经回到了府上,她立在了庭院中忍不住勾唇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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