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良久,温黎缓缓抬起脸,她张了张唇,没?发出来声音,她垂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哑声说:“溪溪,贺郗礼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
贺郗礼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别怕,睡一觉一切都会?变好?,我会?没?事的。”
温黎埋在膝盖,她眼泪决堤,手背指间被温热浸湿:“我醒了,可一切都没?有变好?,贺郗礼不?在,怎么会?变好?,怎么可能会?变好?。”
高考结束,一中漫天飞舞的试卷从?天而降,地?面上铺着?一层又一层,所有人?满面漾着?笑容,欢呼着?,雀跃着?,庆祝着?解放与自由。
唯有贺郗礼。
他?活生生被掩埋在支离破碎的灿烂下。
下午,岑溪照常来医院,推开病房门,病床上空荡荡的。
温黎不?见了。
......
警局里人?往来匆匆。
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站在门口,南潭群众拉着?红色横幅抵制,嘴里喊着?口哨,要将犯人?绳之以法。
温黎跑过来时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和当年温成,赵林晴被谭燕石害死,谭家将所有罪责嫁祸在他?们温家,和温黎所遭遇的暴力一模一样。
如今,她所经历的全数加还在贺郗礼身上。
可他?是无辜的,因为?保护她,贺郗礼才遭受了这一切。
温黎脸色苍白,还穿着?医院里的病人?服,她跑进警局,之前报过案的男警和女警看到她:“你醒了?我们刚想找你了解情况。”
温黎被贺郗礼敲晕后,他?打电话给时延,让时延带着?她离开那个一片血泊又肮脏的巷子里。
尽管贺郗礼告诉他?们在场的人?只?有他?和谭清,可时延抱着?满头血的温黎跑出巷子的身影被不?少路人?看到。
温黎无声地?听着?警方的话,她像是生了场重病,烧得她头重脚轻,四肢无力,倒在地?上。
即便是这样,贺郗礼仍护着?她,不?愿流言沾染她分毫。
他?清楚地?知道在南潭这样小又贫穷的镇子,若是被他?们知晓她被谭清猥亵,她会?遭受怎样的恶意流言与蜚语。
温黎突然站起来,对警方道:“贺郗礼是无辜的,他?没?有杀人?,谭清是自杀的,像他?这样的恶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生不?如死,他?到底有什么事干不?出来!他?是自杀的,求求你们了,放贺郗礼出来好?不?好?,他?是要上清大的,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不?能因为?谭清毁掉他?的一辈子,他?是无辜的。”
她哽咽着?,抓着?警察的手,一字一顿道:“他?是无辜的,谭清是自杀的。”
“哪有人?会?自杀啊,你跟杀人?犯什么关?系,还想为?他?脱罪?”路人?看着?她,“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听她的啊,杀人?伏法,放了他?,人?就?跑了!跑了我们南潭百姓怎么办,天天提心吊胆他?什么时候跑出来也给我们一刀。”
“现在还在调查中,不?信谣不?传谣,大家都回去吧。”
等人?散去,温黎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眼眶还泛着?红:“人?是我杀的,贺郗礼是替我顶罪,我现在来警局就?是来自首的,你们把?贺郗礼放了把?我抓进去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警方说,“这可不?能乱说。”
温黎抬头冷静道:“是真的,谭清之前骚扰我,偷拍我,在我家放死老?鼠,放幼猫的死尸,谭燕石害死我的爸妈,他?们一家人?让我爸爸妈妈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我和奶奶被造谣,过的日子完全不?是人?过的,我早就?恨透了他?,想让他?死,刀子是我准备的,你们可以去查监控,有我买刀子的录像,至于六月八日,他?把?我拖进小巷子里是想要猥亵我,我就?趁机把?他?杀了。”
“这一切都和贺郗礼没?有关?系,他?那时候刚高考完,来找我是想要阻止我,他?的手也是被我不?小心砍的,直到我把?刀子刺入谭清的心脏,贺郗礼才把?我劈晕。”温黎笑着?说,“所有的事情都和贺郗礼无关?,他?纯粹就?是受害人?,他?喜欢我,所以要来替我顶罪,人?是我杀的,你们把?我抓了吧。”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沉默不?已。
“这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这不?是你们小打小闹,事情我们该调查清楚的一定会?调查清楚,你要相信我们。”
“相信?”温黎声音破碎,她笑着?,笑得很?难看,轻嘲地?问,“相信有用吗,贺郗礼能清白地?走出来吗?”
她静静地?看他?们良久,转身离开,留给他?们一道瘦弱纤细的身影。
病服穿着?她身上像是大褂子,被风一刮,摇摇欲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警局的人?,对视一眼,不?禁唏嘘。
早在贺郗礼以嫌疑人?身份逮捕时,他?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像是开玩笑道:“如果有一个女生来警局说她来自首,请不?要相信她,因为?她在说谎。”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为?对方顶罪坐牢。
或许是高山移平,也或许是海枯石烂,湖泊干涸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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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郗礼这件事很?轰动,整个南潭都关?注着?动向。
嫌疑人?无法进行探视,温黎跑了几趟仍见不?到贺郗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不?敢再赌,温黎再次从?医院逃走,拿了银行卡坐火车去京北。
到京北火车站,靳司屿和绫苏冉已经提前抵达,温黎上了车,两人?指责,恼怒的话在看到她这一刻,熄了半分。
车内异常安静。
温黎将所有事情告诉他?们,靳司屿看着?她:“所以,你来京北做什么。”
“我要找贺家。”
靳司屿嘴角扯了道讽刺的弧度:“贺家?巴不?得他?死。”
温黎指尖泛白,她撑着?身子,被谭清砸的脑袋还是懵的:“可贺郗礼毕竟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弃他?。”
“像我们这种家庭。”靳司屿淡道,“是不?只?有一个孩子的,死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温黎怔在原地?,她咬着?唇:“我要试试,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救他?出来,他?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