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姜越明没答话,但似乎是等同于默认了。
梁有今眼中闪过一抹情绪,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住了,他往后一靠,抱着手臂冷冷地哼一声,“没意思,一个两个都不相信我,真伤透了我的心。”
他很早之前就与梁成勋直白地说了他喜欢姜越明,可梁成勋却一直把他口中的喜欢当做同辈之间的崇拜,而非是男女之情,可能那个老古板就算知道了也想不明白。
姜越明轻叹了口气,眉目缓和,“你身边的人同为你着想,我也希望你能寻到想做之事,和能白头偕老的心爱之人,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他话的意思说的极为明了,大抵是不想再看梁有今跟着他了,可最后这句话既坚定又清晰,字字如沉击敲石般砸在心上,梁有今丝毫没觉意外,拿起面前快凉了的茶一口饮下。
姜越明看他放下茶杯后将手臂一敞,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然后问:“看见了吗?”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衣色单调,整个人因为瘦而显得孤伶寡薄,像是在对姜越明展示着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
姜越明愣了一下。
梁有今:“话不能说得太满,你怎知我现在不是在追求自己想要之事?市井俗子唱跳戏卖,兴衰荣损皆为一人,虽知无果,但心甘情愿。”
“……”姜越明凝目看着他,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半晌后起身离开了。
直到又毫无波澜地过了几个日头后,终于传来了太子和奚嘉宁几人的马车进入京城的消息。
彼时姜越明当然不在军府内,李祖丰知晓他对自己那几名朋友甚是挂念,便特许了他一日空闲,梁有今一早醒来时屋子里就没了姜越明的身影。
午头升起在膳堂的时候,余陆就端着饭碗坐到了梁有今旁边,幸灾乐祸地啧啧了两声,“没义气啊,乐不思蜀地找白月光去了,现在只有我能陪陪你了。”
梁有今懒得搭理他,低头吃了一口蛋羹,入口察觉到一点腥味,他蹙眉感到不适,但还是勉强咽了下去。
余陆:“喂,我说你……”
梁有今:“呕”
“!!”
梁有今最吃不得的就是腥味,方才虽然咽了下去,但胸口瞬间翻涌起恶心感,转头将咽下去的蛋羹一股脑吐了出来,余陆坐在他旁边正中靶心,看着自己小腿上的呕吐物,瞬间脸都绿了。
“梁有今!”
梁有今用袖子擦拭了下嘴角,眼睛眨了眨,“哦,抱歉,是我没忍住。”虽然嘴上在道歉,可眼里却掩饰着一点愉悦,发现这一点的余陆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他猛地起身就要去揪梁有今的衣领,却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挡住了,余陆侧头发现是萧予缺,“干什么?滚一边去!”
“别动手,”萧予缺语气温吞,可是人高马大的气势也不小,“膳堂不是私斗的地方。”
第十五章
他提醒了一番,余陆这才注意到周围众多双视线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且膳堂桌与桌之间的距离本就狭小,这要是打起来谁都没得好好吃饭。
余陆狠狠瞪了梁有今一眼,转头快步走出了膳堂,估计是要去沐浴换衣服。
梁有今继续拿起竹筷戳东西吃。
萧予缺在梁有今对面坐下,用筷子将夹了一块肉在他碗里,梁有今看着那块油滋滋的肉蹙了下眉,直言道:“我不想吃肉。”
萧予缺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而夹了些清淡的鱼肉给他。
梁有今看了他一眼,嗅了嗅那鱼肉,没闻到腥味,筷子戳了几下吃了。
一顿饭还未吃完,突然传来消息说下午的校场被皇族兵借去勘验用了,只能先暂停训练,四个营的府兵大部分去了马场借空练练骑术,而小部分人,其中包括梁有今,自然是悄悄跑去偷懒了。
反正在军府里待着也是闲来无事,不如出去溜达一圈,顺道回府中看看扒皮和骆驼,怕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彻底把自己给忘了。
但梁有今还没能出府,就被守株待兔的余陆给抓了个正着。
“哪去儿啊?”他看着梁有今不善地冷笑道。
“……”
折冲府建在了整一条长安街的最尽头,加之无人敢靠近军府的门槛,人流量小所以并非很嘈杂,但长安街当属整个京城最繁荣的街道,各种游人摊贩,举目无尽,长安街尽便能看到先人开挖的宏伟宽阔的护城河,每每到了暴雨时节,护城河的河水波涛汹涌,水面雾气腾腾,极为壮观。
因此有许多文人墨客喜欢买下大兴楼中带有看台的雅间,从那里能一眼望到雄伟的护城河景象,还有不少人为此景作赋了诗句。
可今日滴雨未下,这大兴楼却人满为患,进进出出人头攒动,且其中不乏身着铁甲的重兵,显然是有什么贵客降临。
梁有今转头去看余陆,目光中全然是质疑。他本以为余陆看见他意图翻墙出去肯定会去李祖丰或是曹长那边揭发他,可没想到他不仅没有那么做,还和他一起翻墙出来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梁有今才不相信他有那么好心。
余陆笑了下,“梁兄,我们二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我还能将你骗出来杀人分尸不成?都说了只是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这不是已经到了吗。”
大兴楼?梁有今看了眼高高的镶金边牌匾,这当之无愧于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酒楼,是隶属于皇室的资产,后来大兴楼的管理权被皇帝转交到了殷林手中,所以殷林便是这片地盘的主人。
“……”梁有今又不傻,看着余陆那张不怀好意的脸庞,大抵也知道了他怀着什么目的,想来必然是从潘州回京的太子和奚嘉宁那些人此时正在此处聚众开宴,歌舞酒乐一番,而余陆无非是想借此在他身上找乐子。
见他转身想走,余陆一把拉住了,眼中带着嘲意,“怎么,不敢进去啊?”
梁有今拍开他的手,一字一顿慢慢道:“你爷爷我不想进去,不是不敢。”
余陆的面容又缓和了下来,掩住了方才的嘲讽,对梁有今扬起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梁兄,那你就当行行好,陪我进去,我一人这么孤单,更何况,恕之也在里面,你应该想见他吧?”
听到那个名字,梁有今感到胸口刺痛了一下,但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他还未说什么,一旁突然蹿出一道黄棕色的影子,伴随着兴奋的狗叫声。
“汪汪汪!”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骆驼摇着尾巴将两只前爪搭在梁有今身上,一边斯哈斯哈地吐着舌头。
“骆驼?”梁有今愣了一下,然后蹲下摸了摸骆驼的脑袋,“你怎么在这?”
“骆驼!”远远地传来梁府的小厮焦急的喊声,他一见到梁有今立马鞠躬道歉,“对不起少爷,我本来是带它出来散步的,方才一个没注意就被挣脱了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