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败名裂？许重看着李漫新和周明远亲密的样子想，如果他就在学校里把周明远的脑袋按在小便池里，把他揍得再也不敢接近李漫新，他会身败名裂吗？赵林宇打架、约炮、不学无术，臭名远扬，李漫新不也照样和他做爱吗？

像是有一种力量在诱惑他走向自我毁灭，他想抛弃以前所有的东西，去掉身上所有的掩饰，再次进入这个世界。

外面的音乐放到“我们的爱会被风吹向大海不再回来”那一句时渐渐变小，广播站值日女同学的声音响起：“亲爱的老师与同学们，中午好，今天朗读的是我校高二年级优秀学生代表许重同学，上个月在市级演讲比赛‘青春不设限·奋进新时代’中荣获一等奖的演讲稿《以梦为马，青春无界》。青春，是人生中最绚烂的篇章……”

广播声穿透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在悠扬的音乐声和广播员温和的朗读声中，许重狠狠一拳打在周明远脸上。

第四十四章 警觉

“你别在学校打架！”李漫新骂他，明德三中对这种事的管理非常之搞笑，在校外打架基本当没看见，但在校内打架严重的甚至会被退学，说白了就是不想承担责任。

周明远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回去，狠狠砸在许重的面庞上。

李漫新说他力气大，不是维护也不是吹嘘，惊人的力量隐藏在他黝黑、紧实的皮肤下，许重被他直接打翻在地，鼻腔里的毛细血管破裂，鲜血瞬间流出来。

“许重！”李漫新条件反射就蹲下去看他的情况，发现他嘴里也在流血，可能是口腔里面的肉被牙齿擦伤了，这边的脸本来就刚被他爹打过，这下又二次受伤。

许重坐在地上，向上斜睨了周明远一眼，挑衅地说，“你以为你算什么？”

李漫新这才想起来周明远也被打了，他又站起来去查看周明远的情况，“好像只有嘴角破了点皮，还好还好。”

他知道许重是上次看到他差点儿和周明远做爱，心里还在记恨周明远，又间歇性发疯了，这对周明远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他说：“对不起啊，他脑子有时候不正常，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许重开朗地大笑起来，看着站在他身前替他给周明远道歉的人，李漫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以一种保护的姿态防止周明远再对许重出手。

“你笑什么？你快闭嘴吧！”李漫新回头斥责道。

许重撑着地板轻松地跳起来，脸上的伤好像根本就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疼痛，他用肘窝勾住李漫新的脖子，在他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看向周明远，轻蔑地赔罪道：“李漫新说的对，我脑子有病，你别跟我一般计较。”

-

李漫新怕老师看到许重脸上的痕迹，发现他在校内打架，催他中午去医院检查。

“你陪我一起去。”许重说。

“不行，”李漫新觉得这时候把周明远丢下不好，毕竟许重是不讲道理的肇事者，他说，“你自己打车去我爸医院，让他给你开个病假条，下午不要来上课，我帮你找你们班主任请假。”

许重表情又冷下来，刚才的开心转瞬即逝，瞪着他们两个不动，广播里的朗读声结束，第一批吃完午饭的学生也从餐厅里出来，乱糟糟的说话声从道路传进教学楼走廊。

李漫新知道许重懂分寸，尤其是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他拉起周明远的手腕，“别管他，我们走。”

周明远被他拉着走到外面，与从食堂回来的人群擦肩而过，道路两边的玉兰花早就落完了，现在长出一树宽宽的绿叶。周明远在树叶的阴影下停住脚步，问他，“你之前说有喜欢的人，是许重吗？”

李漫新愣住：“不是。”

周明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明明亲耳听到李漫新说喜欢他，心里却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晚去半个小时，食堂的人已经快走完了。吃饭时周明远不说话，他脑子里回荡着许重那句“你以为你算什么”。许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这个穷逼算什么？还是你以为你在李漫新心里算什么？

周明远在心里自顾自宣布他的胜利，他心想李漫新喜欢我，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你算什么？但他总是莫名恐慌，好像他在自我欺骗一样。

最近火爆全校的鸡排饭和铁板牛排意面早就卖完了，李漫新拿了番茄牛腩、咖喱土豆鸡和清炒小油菜，在周明远对面吃得一脸满足。要说明德三中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它的食堂了，菜样很丰富，食材新鲜，用料干净，而且对周明远这样有奖学金的学生还不要钱。

周明远要了满满一盘子米饭，李漫新才发现他的饭量很大，上次吃火锅完全没看出来，力气大的人吃得多，吃得多就力气大，这很合理。不过他现在对着饭菜发呆，好像没什么胃口。

“你怎么了？”李漫新在他面前晃晃手，“是不是嘴巴疼？要不要也去医院看一下？”

“嗯？”周明远回过神，“不疼。”说完呼哧呼哧吃起饭来，一筷子下去米饭山上就多个坑，李漫新被他正经吃饭的速度吓到，也连忙加快咀嚼，害怕到时候要周明远等他。

李漫新从小吃饭就慢悠悠的，陈爽吃饭也慢，许重总是等他，周明远在十分钟之内就把几个小菜碟子和米饭盘子全部清理干净，而李漫新这边还剩下三分之一。

“要不你先回宿舍吧。”李漫新不想耽误他学习的时间。

“没事，你吃。”周明远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背英语单词的小本。

李漫新：“……”

第四十五章 儿童节

儿童节这天是周三，白天上课学生都在底下鼓捣自己手里的礼物，一会儿是撕胶带的声音，一会儿是剪刀的声音，一会儿是女生小声尖叫：“不是给他的！”，一会儿是男生低声喊：“我靠你送这个！”

教英语的是个年轻女老师，长卷发，不喜欢拿话筒讲课，就每天背着一个粉色的珍珠链条小蜜蜂扩音器，她把扩音器声音开到最大：“是不是有人想上台给大家展示展示你的东西？这么能说到讲台上来说。”

小蜜蜂的喇叭就在李漫新耳朵边，把他震得一个激灵。他用余光看到英语老师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便把手伸到课桌抽屉里，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巧的三折叠台灯，合在一起像个白色的充电宝，上面贴着一个辣笔小新的贴纸，是之前李漫新给陈爽买奶茶的时候送的联名周边。

“儿童节礼物。”李漫新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眉眼弯弯的。

他知道周明远不参与班里这个儿童节活动，就自己准备好一个小礼物提前给他。周明远每天晚上熄灯后会用一个可以夹在书桌上的充电小台灯继续学习，李漫新发现那个小灯储电能力不行，不到一个小时光线就暗下去很多，所以他特地挑了一个一万毫安、续航时间很久的。

周明远收下了，他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戒指，递给李漫新。

“我给你做了这个，”他说，“上次在你家，你玩游戏的时候说想要一个。”

李漫新接过来，发现戒指上面居然镶嵌着一个扁扁的咖啡豆，用透明的东西做了封层，银色的指环上还有他名字的英文字母，看着像是手写上去的。

之前周明远在他家住的时候，李漫新在玩星露谷物语，一直想开出一个热咖啡戒指，可能是嘴里念叨被周明远听去了。

“这居然是你自己做的吗？”李漫新震惊，“你怎么做的？”

“银泥，”周明远说，“以前在手作店打过工，借他们的工具做的。”

李漫新心想你可真是个打工天皇啊，才十六岁就什么都干过，他珍重地把戒指戴好，手握成拳头放在自己面前左看右看。

周明远的手心微微颤抖，死盯着李漫新的无名指，被戒指圈住的手指白净修长，他恨不得化身为自己做的戒指缠到李漫新的手上去。

就在这时李漫新突然用双手抓住他的右手，开心地说：“你送的这个我太喜欢了！谢谢你！”

皮肤之间的接触缓解了周明远身上的痒意，却滋生出更深处的渴望，他用力回握，几乎是捏着对方小他一圈的绵软手掌，回答道：“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