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野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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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渐渐大了起来,周枭还是没有半点音信,只知道遥州的物价只升不降。

她娘说孩子的衣裳该准备了。

时值五月, 孩子是一月怀上的,卫瑜然让人去裁了五六套婴儿的衣裳、虎头帽和小鞋, 还有围涎云肩, 她不知是男娃还是女娃, 只做了男娃女娃都可穿的衣裳, 等生了再专门去做。

和绿樱春桃出街买些小孩儿玩的小玩意, 精巧的走马灯, 土烧的一对不倒翁,小蹴鞠也买了一对。

两只唱戏模样的绢孩儿, 巴掌大的绢孩儿背后两侧各插着两三角背旗, 两条翎羽挽下来,别在脑后, 卫瑜然觉得两条翎羽翘在空中会更灵趣些, 便弄了下来。

买了一套磨喝乐,有十多套小衣裳换着玩儿。一套升官图、九连环。

路过一面具小摊,卫瑜然看着挂着的狐狸面具,失神得走不动道。

周枭好像给她买过一个狐狸面具, 还亲手给她戴上。那时候她只顾着担心被外人看到他和自己过分亲密, 怕惹闲话,回去时已经不记得那个面具放哪了。

现在回想起来, 竟有些可惜。

回到家, 卫瑜然尝试让人去寻找一番,她的东西找了个遍,绿樱仍是摇头, 卫瑜然不得不接受她早就弄丢的事实。

六月,酷暑,卫瑜然换上了宽松的薄纱裙,肚子又大了些,她觉得天热,买了台冰鉴放到屋里,又从掌冰局那买了一车的冰块,凿碎了放到冰鉴里面,丝丝凉气冒出来才好受些。

她常饭后坐在躺椅上,腰后垫着软枕,睡个午觉。若是一觉睡到傍晚,卫瑜然会觉得胸口空荡荡,有些落寞。

大夫说让她多走走,可外面人来人往,她怕出什么意外,大多时候在宅子里散步。

有时傍晚日落,天都昏暗了,卫瑜然吃过晚膳后仍要散步到花厅,转了一圈后,静静看着那茶桌和梨花圈椅。

她是在这第一次孕吐,也是在这被诊出怀孕。

也是在这被周枭高兴抱起来。

卫瑜然扶着腰肢,摸着鼓起来的肚皮,面不改色看了会,敛起脸色,转身离去。

七月,有不少人拿着衣裳去典当行典当,只为换几斗米吃。

卫瑜然去典当行不是为了典当,而是想赎回。

“年初我在你这典当的紫玉镯子可还在?”

典当行的掌柜看了眼跟随着三四个随从丫鬟的夫人,身上的绸缎那可是好料,比平头老百姓典当的那身破烂可值钱多了。

可人家不是吃不饱饭的百姓,人家是来赎回的。

掌柜翻了好久的账本才找到当初那笔典当账目,“当初典给你300两对不对?那可不真巧,你走后,有人买走了。”

“买走了?”卫瑜然追问:“掌柜可知被谁买走了?”

掌柜记性不太好,“那不太记得了。”-

九月,肚子大得卫瑜然走路艰难,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她娘给她请了稳婆和大夫在家里住着。

秋风萧瑟,门外传来今年秋闱揭榜的热闹,议论谁是今年的解元,被丫鬟捏着腿的卫瑜然恍然发觉她的生命里已经没了周贯聿。

不是生命的逝去,而是思念的断离。她好久好久未曾想起这个曾经娶过自己的亡夫。

甚至她已经记不起他的模样,他们曾经相处的点滴有哪些。

难道她真的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她的守孝期有三年,可在隔年她就要给另一个男人生下他的孩子。

清明节她没回去,如今周贯聿的忌日她更回不去,也不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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