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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恒在沉热中嗯出声,柔柔道,“辛苦你了。”
可能是中药缘故,他说话声绵绵低沉,听的余晚媱耳朵像钻了虫子,痒的难受,她捏紧手,看着他艰难往盆里爬,扑通着落入水中,他身上穿的那件云雁纹纱袍被水浸湿,贴身后显露出他挺健身形,他是侧着身的,察觉她目光,他微微偏脸,眼尾挑起,挟裹着水汽,他的眼神显得异常深情,但他很快转了点眸,偏回头时,那高挺鼻尖上的一滴水珠落入水中,溅起涟漪。
余晚媱心口一滞,匆匆出小间,替他把门关了,睡回榻上,耳听着那头动静,静悄悄的不见水声,她的心绪放平,慢慢睡入梦里。
这一宿再没醒,直至外头梆子敲了五响,余晚媱迷迷糊糊睁眼,起身听见小间内有轻微的低咳声,她才算彻底醒了,她趿着木屐下榻,慢吞吞到门边,拉开一点门缝,就见陆恒披着宽袖长袍从小间里出来,他出来时面色有些白,唇红的打眼,长眉飞鬓,眼沉似水,头发也松散,倒比寻常时候瞧起来更温雅亲和。
他听见开门声,顿住脚望向她,又抬手捂住唇闷咳。
余晚媱不禁想起他在傅家替她挡刀,是在五月份,他当时伤的挺深,又在船上颠簸了大半月,伤好的极慢,现下也才过了两个月,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背上那伤估计没好全,又泡了一夜冷水,身子骨不定受得了。
她抿紧嘴唇,想说他可以去找个大夫看看脉,但又显得她多关心他,一时就这么直愣愣没话说了。
陆恒咳了会儿熄声,准备走的,又见她发愣,便道,“我没事,天还早……”
她把门一关。
陆恒噤声,僵立了会儿,慢步走出屋子。
五更天确实还黑着,陆恒回挟屋换上官服,官服比一般衣物厚实,他穿上后便觉得头重脚轻,心下有些明白自己可能病了,但他今儿得去盐课司查账簿,决不能让他们空闲时候在账簿上做手脚。
陆恒到盐课司那门还关着,随他身后的侍卫伸脚踹门,里边儿守门的差役吵嚷着,“谁啊!天不亮就来了,大人他们得到辰时①才上值,来这么早没用!”
辰时上值,真比他们京官还自在,陆恒未停职前,寅时②就得入宫门,待的卯时③朝会开始,上朝后便直接入大理寺署衙当值,一刻也休息不得。
侍卫扬声道,“巡盐御史陆大人来此,还不开门!”
差役一听是陆恒,慌的打开门,抖抖嗖嗖跪到地上,“小、小的叩见陆大人。”
陆恒乜他,“去叫攒典,本官给他半刻钟,半刻钟不来,他就不用来了。”
那差役急忙爬起身往攒典家跑去。
未及片刻,攒典小跑着进门,身上的官袍歪歪斜斜,脸上还惺忪,就近还能闻到一股脂粉味,也不知在哪个姨娘房里才出来。
他朝陆恒作揖,“下官不知大人过来,有、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陆恒上下睨着他,冷笑,“得了,本官没空跟你做这些面子活,去把税课账簿拿来。”
那攒典还傻着,“啊?”
陆恒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本官说话你听不懂?”
攒典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不用他再做第二次提醒,便去亲自去拿了账簿交到他手里。
陆恒翻看着账簿,纸张字迹都有一段时日,不像短时间内假造出来的,他随意问道,“这几年的灶课和盐引都记在这本账簿上?”
攒典谄媚笑道,“大人说对了,这本账簿有些年头了,前大使到任后一直用的这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