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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了,你是阿锦的老师,又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农村没啥好东西,就一点吃的,孟老师就别和我客气了,孟老师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着,许明月也不多留,很快脚步声就逐渐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毫不停留。
孟福生还站在窗口,透过木窗,还能看到广袤无垠的天空中繁星点点,初春的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带来一股冰冷的凉意。
一直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孟福生才关上了窗门,走到油灯下,手拿油灯,将饭碗拿到院子中,就这星光和灯火,在桂花树下浅尝着自他来到临河大队后,吃的第一顿饱饭,脑海中不自觉的闪现过一幕幕他少年留学时的意气风发,想要回国报效祖国的满腔热血,工作后的全情投入,结婚时的誓言与温馨美满的家庭。
宛如幻灯片般,然后一道血红的晴天霹雳,突然劈下,将一切都撕裂的粉碎,一张张过去他和别国专家通信的信纸被砸到他面前,站在他面前挥舞着信纸的得意面容狰狞而扭曲。
他突地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蕨菜干中的辣椒仿佛钻进了他的头骨,让他咳的仿佛要喘不上气来,咳的涕泪横流,许久之后,他的咳声才逐渐止住,偌大的庭院内,只余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和缓慢咀嚼饭食的声音。
他平静的拿着煤油灯,去厨房将碗筷洗干净,又拿回到房间的窗台上。
他躺在与他过去睡的完全不一样的高床上,安静的望着窗台上黑色的模糊的陶碗的形状。
身下是稻草垫,身上是旧棉被,耳边是时不时老鼠从房梁上跑过的吱吱声。
*
许明月送过饭菜后就回去了,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到了荒山,就关上了大院门,进房间后,打开太阳能露营灯,给小阿锦做睡前体能训练。
到了冬季,又不能游泳了,为了不让她泳技生疏,每日的四种泳姿的练习和体能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她的泳姿全是她的省游泳冠军教练教的,各种泳姿手势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她现在已经累积了很多床棉被,冬季炕上终于不用只垫一床棉被,小阿锦滚着滚着,就滚到没有棉被的炕上。
许明月并没有每天都像昨天那样做咸肉干菜煲,而是偶尔一次,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就着时令的野菜,做些常见菜,比如这个世界的鲜竹笋。
因为干旱,山上的竹笋都没怎么长,却不是完全没有。
他们这座大山下面是有地下水资源的,哪怕因为干旱,山涧小溪全都干了,山上的草地也枯黄一片,可有竹林在的地方,就表示那个地方的地下水资源丰富,环境潮湿,土壤潮湿。
所以竹笋虽然少,却不是一点没有,只是需要你去用心的找。
许明月是个无笋不欢的人,尤其是春天,最让她期待的事,就是每年春天必不可少的油焖春笋了。
全国各地好像都有烧笋的菜肴,但许明月吃过最好吃的笋,无疑就是油焖笋。
油焖笋这道菜,想要烧的好,首先第一点,就是油要多。
这年代别说油了。
临河大队这么大,去年一整个冬天,一亩油菜地都没种,全是冬小麦套大豆。
在人都没的吃的年代,人们首先思考的不是吃的有多好,而是生存。
先要生存下去。
所以整个临河大队的山地,现在是一片绿油油的冬小麦。
恰好油许明月是不缺的,不论是猪油,还是花生油。
没有铁锅,用砂锅是很难做出好吃的油焖笋的,这也是去年春天许明月都没有做这道菜的原因,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