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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批斗下放,他妹妹同样如此。
这几年他在湖建,至少还有妻子照顾,有孩子在身边慰藉,他妹妹独身一人,他都难以想象,她的情况会有多么差,若是被下放到偏远地区,她只有一个人,可能遭遇的情况,他都不敢深思,每每想起,心脏都跟着揪着疼。
难道是妹夫寄来的?
可想到妹夫当初是如何举报的妹妹,如何快速与妹妹离婚,他就摇头否定了这种想法。
见他站在田里头不动,他身边的一个年迈的老人羡慕地催促他:“老张,有你的包裹呢!”
“快去看看吧。”
其他人也催着他,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收到一封信件,能够有家人朋友的消息,就是难得的慰藉了。
事实上,他们下放过来三年多,今年都是第四年了,也从未得到过只字片语的消息,出事之后,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们,只有嫌落井下石不够快,不能从打倒他们的行动中捞到足够的好处的。
张济生转头看向黄土坡,他的妻子带着孩子在另一边的山上干活,他心想会不会是小舅子他们寄过来的。
这么多年没有收到过老家的任何消息,他也能理解他们的顾虑,在这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年代,稍稍与他们沾上一点关系,可能就是万劫不复,其实想也能知道,和他们家相关的人家,日子应该也不太好过。
他将锄头放在田埂上,缓步的往黄土屋走去。
他五十出头的年岁,看着有六十多,几年前的批斗折磨,到底是伤了身子,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调养,使得他原本就清瘦的身体,看着越发干瘦。
录左大队的大队长却是满脸笑意的,将手里的包裹拎着放在一旁的石磨上,又掏出一封信来:“是你妹妹寄过来的,这是给你的信,别怪我拆开了你的包裹,肯定是要检查的!”
张济生微微弯着腰,“理解,理解,多谢大队长照顾。”
他郑重的用双手接过那张轻飘飘的信纸,拿在手中却又仿佛有千斤重。
录左大队的大队长见他只急着看信,也不去检查包裹中是否丢失了消息,哪怕明知道这些人丢了东西,甚至他全拿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可毕竟拿了人家两条大咸鱼,录左大队的大队长还是有些心虚的,说了声:“老张,东西我给你放这了,走了啊!”
“多谢大队长,辛苦,辛苦!”他们这些下放到这里的‘下放户’们,当初来的时候,除了一身被搜刮的干干净净的破衣裳,什么都没有,就连口粮都由他们下放的录左生产大队分配,就等于在原本粮食就不多的生产队,还要额外给他们这些下放的人,每年两三千斤的口粮。
相当于他们的生死都依托在生产大队上,他们对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不敢不恭敬,不敢不听话。
他也是凭着从小学的一手医术,才能勉强带着一家老小,没在这个贫瘠偏僻的小山村里饿死。
一直到目送大队长走远,他才拿着手中的信,手指不住颤抖着,打开了那叠薄薄的纸。
信不长,连她下放的地方名字都没留,只简单的说了她下放到农场后,成了农场卫生所的医生,现在带了几个学徒,教授医术,万望兄长多保重身体,期待再续之类。
心中一个劳改两个字都没有提,让看得人以为是普通的农场,让人想不到是劳改农场。
可张济生又哪里会不知道?
短短的一封信,张济生却是看了又看,他生怕眼中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