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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不知此事,因向孟起道:“金匮盟约我是知道,可‘烛光斧影’是什么故事儿,是说|□□皇帝征战的事么?”允中也笑说:“我也是不知,不如请李大哥给我们讲讲吧。”话才说完,忽见蒋铭瞥了他一眼。
李孟起笑了笑,向陆青道:“烛光斧影原是空穴来风,不知真假,且不用理它。依陆兄看,这金匮盟约,倒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陆青奇道:“这官家公告的盟约,还能有假的么?”
孟起冷笑道:“纸上写字,当事的人又没了,怎么不能有假?史上作假的文书告示也多。我只是疑惑,倘若盟约是真的,自家柜子里的东西,太宗皇帝怎地即位时不把它拿出来,却在六年之后,叫个外人赵普拿出来邀功,这不奇怪么?”
听他这么一说,不但是陆青,就连窦宪允中等人也思忖起疑,心道:可不是这个道理?
孟起又道:“或是孟起偏狭之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兄弟乃为天伦,手足至亲,别说皇家,就是换作常人,倘若有人害我同胞,我势必断其手足而后快!官家骨肉,共享江山,也是人之常情,我听父执辈讲过,当年太|祖皇帝,最是仁义孝悌,金匮盟约,倒有大半可能是真的。只是……”
转向窦从义笑说道:“只是我想着,若是没有这金匮之盟,只怕当年齐王殿下和德昭皇子,如今还活在世上,也未可知。”
众人听了这话,俱都无语,一时席上静默无声。
李孟起说的,原是赵宋初年一段公案。当时赵匡胤暴病身亡,赵炅即位,遂任命三弟赵廷美为开封府尹,封齐王,实为储君之位,赵匡胤长子赵德昭亦称皇子。可是没过几年,二人相继死于莫名。他俩死后,赵炅欲立长子赵元佐为储,元佐却突然发了疯,皇帝的位子才落到了当今真宗赵恒身上。故此他这番话,不但明着质疑金匮之盟的真实性,还暗指赵光义有弑兄杀弟、逼死皇侄的嫌疑。
要知道,时下虽然言禁宽泛,百姓多有议论官家朝廷的,但李孟起这话直指当今皇帝得位不正,也是十分大胆。况且窦从义和韩世峻二人,在赵匡胤和赵德昭身边做过亲近侍卫,必然知道这些旧事,牵涉旧情,心中怎不难过?当下,就连窦宪都觉得,孟起说话唐突了,看看父亲脸色,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云贞见此,正要说些话缓和场面。忽然李孟起站起身来,神色惶恐,恭恭敬敬向窦从义做了个深揖,说道:“孟起无状,酒后失言了!还请窦庄主、韩师父恕罪!”
窦从义却不看他,停了一忽儿,望着前方哼笑了两声。说道:“李公子快请坐,自家人说笑,哪儿有那么多忌讳?这些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算他做了皇帝,手眼通天,还能挡得住天下悠悠之口么?”
李孟起犹自躬身执手:“多承庄主大量,孟起无知,酒后多言,唐突尊长,实是有罪!”窦从义抬手笑道:“公子言重了,哪儿有的事?快快请坐。”
韩世峻在旁站起,拉着孟起一同坐下了。叹息一声说道:“李公子休要如此,说到底,这都是别人家的事,与咱们何干?管他什么盟,什么约,天下还不是姓赵的?他们父子兄弟闹乱,一床锦被遮盖了算!咱们外人,白操这些心做什么!”
孟起陪小心看了窦从义一眼,讪讪笑道:“虽是如此。实是孟起言语有失,惭愧无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