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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铭默然,又问:“我听说,只有身入空门,可以不受因果业力束缚。要真这样,我等凡俗之人,活着岂不是如同提线木偶,没法改变命运了么?”
周通序沉吟片刻,说道:“这是个大题目。人生际遇,自然是因果业力作用,譬如遇到什么事,碰见什么人,都是因缘生起。不论是谁,只要潜心修为,遇恶止恶,遇善扬善,凡事顺势而为、顺时而动,发心向好,都可化解冤孽。能不能改运,只与修行有关,是不是出家,倒是关系不大。出家人不修行,反而种下更多恶因,世俗人若是修行,反而好积福报……”
蒋铭揣摩这话良久,忽然想起来,说道:“前日府衙有个案子,是做父亲的状告儿子忤逆。那做儿子的自幼丧母,他父亲后来娶了继母,只听继母的话,对其苛待以至弃之不顾,他全靠亲生母舅抚养接济,才得长大成人,新近做了吏丞。父亲见他出息了,便来索要孝养之费,儿子不肯给,他父亲就把他告上了公堂。”
通序一笑:“那大尹是怎么断的?”
蒋铭:“当今以孝治国,既是告了忤逆,先依律褫夺了儿子功名……说心里话,我看那做儿子的和他母舅堂上哭泣,也觉其情可悯。不知按道家行事规矩,怎么看这事呢?”
通序拈着颌下胡须,点头沉吟道:“儒道虽是形式不同,本源却是相通的,无非天人而已。父母子女的缘分乃是累生累世形成,其中因缘深不可测。人都以为,是父母决定了生养儿女,却不知,实是孩子选择父母投生而来,所以儒家以孝治天下,不但是治世的正理,也是符合天理的,所以若依我看,这案子断得也不算差。”
蒋铭思忖片刻,应道:“道长说的是,只是我们凡俗之人,看不透前世后世,这等总觉着心下有些不平。”
周通序闻言笑了:“道生万物,世间一切皆是阴阳相生相克,循环运转不休,世人看见不平,其实却是毫厘不爽。况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任何事不能以一时之得失判定,你今天看公堂上那人可怜,吃了亏,岂知不是正该他还报消业呢……”
正说着,听见门口喧嚷声音,原来是周太公一行人从道观回来了。前面是周敏和云贞,桂枝和周敏的丫鬟小红跟着,太公和窦从义在最后,都进入里来。
到厅上见礼。窦从义向蒋铭笑道:“那年你们兄弟来我庄上做客,都是年轻小孩子,现在竟做了父母官了,我倒该称呼你一声相公了!”
当着云贞的面,说得蒋铭难为情,讪笑道:“蒋铭岂敢,窦庄主说笑,做小辈的当不起。”
原来窦从义夫妻此次专来陪着老父亲过上元节的,窦宪和汤丽娘留在山庄没来。灵儿去世距今将近三年,周敏还是旧年模样,并不见老,只是经过丧女之痛,消瘦了许多,话也少了,面上光彩不复当日。
到了吃饭时,大家人围桌,推杯换盏,说说笑笑,讲些这里那里的事。太公十分高兴,也吃了几杯酒。窦从义喝得红光满面,向蒋铭道:“我说佥判官,你要什么时候迎娶我们贞丫头啊?”
一句话出口,蒋铭和云贞脸都红了。饶是蒋铭能言善道,这件事却是他的死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场面甚是尴尬。
周敏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你怎么喝多了?管的倒宽!”
窦从义也觉说错了话,呵呵笑了,向太公解释说:“不是我要管得宽,贞儿就和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