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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翠琳默不作声,她调查过宋卿余,自然知道这个孩子在大学之前过的到底有多惨。
“我初中在网吧当网管,因为我住的那个小柴间,每晚都有老鼠,每逢下雨,我那儿床铺都是湿的。”
他自嘲的笑笑:“说的好听点□□铺,难听点就是用柴火铺砌来,在铺上一个凉席就是了。”
甘翠琳从小衣食无忧,她无法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生活。
“每逢冬天和雨天,我就住在楼梯拐角,那个拐角处有露出的暖气管,那是我觉得最温暖的时刻,每逢饿了,就去买点白水挂面,当我攒到了一点钱,就去买个方便面,”烟花声绽放在耳朵边,嗡嗡作响,宋卿余只是眨了眨眼睛,平静地诉说着那已经不堪回首的过去,“或许您会觉得不可思议,但那时候一块五的干脆面加上一个卤蛋,是我吃过最豪华的餐食了。”
“…终于有一天,”等第一轮烟花过去了,风沙沙作响,耳边的海浪拍打着礁石,时不时还有虫鸣作响,很是惬意,“有一次,我实在饿的不行了,大概……”
他眯了眯眼,似是回忆不起来了:“大概饿了三天吧,终于忍不住,去家楼下的xx小吃偷了两个卤鸡腿。”他用手轻轻捂住自己的脸颊,似是在回忆那个味道:“那两个卤鸡腿比我先前沾了泔水的鸡排还要好吃。”
“那是我至今觉得,除了那块鸡排之外,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后来,我还是过意不去,攒了半年的钱,终于攒够了可以买两个卤鸡腿的钱,我就去那家店,我说老板,我在你这里偷过两个鸡腿,我现在攒到钱了,来还你了。”
“那个老板好凶好凶的,我还记得他的手臂上都是刺青,那个老板靠在门上,抽着烟看了我好久,我都以为他要打我呢。”宋卿余笑笑,面前浮现那个老板的面容,看起来像是混□□的,他逼自己去对上老板的目光,其实腿已经抖索的不行。
在老板抽完烟,走过来抬手的时候,他以为那个老板要打自己,赶忙闭上眼睛,却不曾往后退一步,本身就是他的错误,这是他该承担的。
“但是那个老板只是揉了揉我的脑袋,收走了我的钱,还给我重新做了一份肉丝炒饭,他只收了我三块钱。”
三块钱的肉丝炒饭,十三块的鸡排,一百三十块的卖身价。
他很廉价。
宋卿余第一次对自己有了这个定位,他将自己定义为商品,一个不被期待的、被遗弃的,丢弃在世界上的商品。
“但我有个奶奶,她教我收拾废品,她不会告诉我我是一个商品,也不会定价多少,她从来不说我是被遗弃的,也从不说我很穷,尽管那时候我真的很穷。”
“人有时候,总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像我以前的手机内存,那是我第一个智能手机,沈听肆买的,里面躺着一万多张照片,几百条视频,手机内存满了,我也没舍得删。”
“我每次点开里面的每一张照片,脑海里都会浮现那一天的场景。”
想起已经散落的人群,再也没有见过的朋友,想起那些与可爱的人一起发生过的故事,想起用脚步丈量过的地方,宋卿余有时候看着这些照片,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这些和他擦肩而过的人,现在过的还好吗?他们是不是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说得浪漫些,它们便是宋卿余路过这个人间的证明。
“是沈听肆给了我重新爱这个世界的机会,可是,妈妈您知道吗?”他的眼前慢慢朦胧,“人总会忘了初心,忘了前路,忘了旧物,忘了心,忘了爱人的初衷,这些美好的事物会随着花瓣的凋落,留在我爱他的那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