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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倒霉催的谢沉沉,就是这个时候上车来的。
“……”
眼见得大家都跪,她也不好不跪。
可四面都跪满了,她手里的托盘又没处放——这加了草药揉成的麦芽塌饼,毕竟是她在这活下去的身家性命所在。左右无法,索性先一溜小跑上前去、把托盘放上桌,这才退到人群最后,“啪嗒”一跪。
半点没有寄人篱下的委屈或难堪,她熟能生巧,跪得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阿史那金原本紧绷的神情,在看清她那流畅无比、行云流水的动作后,微妙的一滞。
而后,碧蓝双眸低垂,眼风扫过面前那碟卖相颇为不佳的塌饼,他忽的招手道:“你,过来。”
这种简单的颐指气使的话,沉沉还是能听得懂的。
也没扭捏,当下起身向他走去,换了个离他近点的地方跪下:
她好不容易在萧家养出来那点肉,如今长途跋涉数月,早已全都还了回去,反而瘦得愈发单薄,原本合身的衣裳,如今也显得空落落的。
从阿史那金那居高临下的视线看去,甚至能看见她颈后清晰的明暗“交界线”。
往上,是被晒得通红乃至皲裂的皮肤,往下,却是一截依稀可窥得的玉白——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这女人的时候,她似乎的确是白的。
哪怕努力做了男人打扮,可雪白的皮肤和娇小的身形还是出卖了她:至少,在突厥,他从没见过这样瘦弱的少年。
他们在大漠驿站中萍水相逢,和那些惧怕突厥人的魏人不同,她听说自己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便主动送来了能医治腹泻的草药。
亲卫们不相信魏人的善心,厉声喝止她不可上前,她索性现场将那草药煮了,自己咕噜噜喝下一大碗,这才把剩下的交给他们。
布兰将信将疑。
最终,别无他法,却仍是喂他服下那药,隔日便见好。
他人
生第一次离开草原,险些一病不起,多亏她从旁照料,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可因语言不通,两人只能靠手脚比划交流,久而久之,却也生出点难得的患难与共的情谊来。
当然……
她那时还不知道,就在这批商队的“货物”中,那些队伍最后的灰扑马车里,还藏着百余名如她一般、和他们“不巧撞上”的魏人。
因着她的这份好心,他们却还是相安无事地同行了一段路。
直到她那并不安分的同伴,偶然偷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秘密——
哼。
愚蠢之人。
阿史那金眼眸微沉,抬手点了点桌上那托盘,冲她道:“吃。”
谢沉沉知道他是怕自己下毒,当下毫不犹豫地掰了一块丢进嘴里,又低头喝了一口汤。
阿史那金盯着她翕动的嘴唇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她随手将嘴边的糕点渣拂去,又一脸诚恳地抬起头来,他这才装作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转而指向身旁瑟瑟发抖的舞姬,说:“你把她杀了。”
沉沉嘴里的糕点还没完全咽进去。
花了老半天劲,听懂他那叽里咕噜话的意思,却吓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还没缓过气,只听“当啷”一声,一把刀柄镶着碧蓝宝石的匕首已经扔到她面前。
“杀。”阿史那金说。
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