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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觉此人不好应付,心下难免一慌。
推说沉沉有心便好,心意到了比什么都重要,转身便要走。
可没走两步,小姑娘又开口,在身后叫住他。
“婶娘如今可在家中?”沉沉满面担忧。
说话间,扭头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汤碗,吞了口口水。
末了,却仍是许诺:“择日不如撞日。等我吃完这碗面线——吃完便去看婶娘罢,”她说,“我同阿九一道去,不耽误阿叔的事。下回回来,也不知几时,能看一眼、总觉得安心些。”
*
沉沉嘴里的婶娘,便是朱严的发妻,尹氏。
十几年来,城中认识朱严的人,无一不说他命不好,娶了个不下蛋的疯婆娘。
连沉沉小时候第一次见这位婶娘,也是因被邻家的虎头带来看热闹。
她、虎头、还有被虎头强行拉来、不情不愿的陈家小书生,三个小脑袋挤在墙垛边,探头去看院子里的人。
可左看右看,也瞧不见正脸,只能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纤弱背影。
女人哼着摇篮曲,轻摇晃着怀中那只破布偶。
沉沉看在眼里,心道,不过就是喜欢布偶罢了,自己也常缠着府上的阿嬷帮忙做来玩,有什么稀奇?
说人家疯,想来也是以讹传讹罢了。
怎料,念头刚闪过,待她再转过眼去,却见院中女子忽的浑身抖颤。
竟不知从哪抄起一把剪子,将那布偶的脑袋生生剪碎。
棉絮纷飞,似还不解恨,又把那布偶高高举起,猛地摔在地上,绣花鞋碾着那布人残缺的身子。
“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为什么……!”尹氏嘴里喃喃自语。
清秀的脸庞上,一时间,竟显出几分狰狞之意。
女人抱住脑袋,发出凄厉而痛苦的哀嚎。
沉沉被这声音吓得脚下一软,回过神来,人已整个往后仰。
小书生反应快,慌忙伸手抓她、却也扑了个空。眼见得人就要后脑勺着地,摔个脑袋开花。
沉沉伸手抓了两把空气,自知“难逃此劫”,不由悲从中来。
可她没有跌到地上,反而迎上一个熟悉的怀抱。
原本紧闭的双眼颤巍巍睁开。
小姑娘看清来人,愣了一瞬。
回过神来,不由笑开,紧搂住那人脖颈,甜滋滋地喊:“阿兄!你怎么来了?”
谢缨任她搂着,挑眉道:“这会儿知道喊阿兄了。”
又问:“你们几个,都凑在这做什么?”
虎头一溜烟滑下墙来,唯恐被这小霸王盯上,全无在沉沉面前的“威风”,怯生生不敢说话。
反倒是深呼吸几次、方敢跃下墙垛的小书生直愣愣地看过来,抿唇道:“王丰说,要带我们来看热闹。”
王丰,是王家虎头的大名。
陈家书生迂腐,待谁都不亲昵,便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也不例外。
谢缨闻言,蹙眉看了一眼院中方向,不知想起什么,面色微寒。
沉沉怕他迁怒虎头和小书生,忙紧搂住他的脖子,道:“阿兄,我、我累了,我想回家吃香糕,你说阿娘今日做了香糕没有?”
谢缨道:“只知道吃。”
可话虽如此,他还是抱住她,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