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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复来闻言,当即起身,思忖片刻,以三指指天,“臣,当以性命起誓,有违今日之言,不得好死,百世为猪狗,子孙后辈,不以香火祭之。”
“……陛下!”
在旁观火、沉默良久的陈缙却在这时倏然出声:“解家背后,还站着赵家。”
“魏治娶妻赵氏,魏骁如今一手遮天,掌辽西大权,此人野心昭昭,终有一日,必将挥军南下——今日放她解十六娘一人,来日,是非公道皆成他人所言,恐酿大患!”
魏骁送来这些身份不凡的辽西女子,又命她们自戕陈情,血溅承明殿,背后用意何在,难道还不分明?
至于那解十六娘,无论是否心甘情愿,总归是上了贼船,入了宫闱。
如今轻易把人放了,又要叫外头的人怎么看?
青年所言,字字掷地有声。
语毕,毫不犹豫,同样撩袍而跪:“臣以为,解十六娘绝不能放。臣与金家有怨不假,可臣亦绝非因私忘公、意气用事之人!一条商路,一门生意,并不值当我等为之动摇。”
“你——!”金复来怒目而视。
新仇旧恨,宿怨在心,两人气氛眼见得剑拔弩张。
“大患,又如何?”魏弃却倏然反问道。
“……”
“你以为,孤自登基以来,昨日,今日,明日,可有一日是和顺平安的?”
陈缙表情微变,蓦地抬头。
可那双掩于白绫下,藏于明灭中的寂然双目,早已向世人绝了一切窥伺可能:
目盲,身衰是他。
心如明镜亦是他。
所以,方才有了这方静室,此番对谈——
“陈缙,孤如今不缺直臣。孤要的,是两朝柱国,辅国元老。”
魏弃道:“孤,可以满手血腥,但孤之子,当享一生和乐太平。”
大患?
在他活着的时候,自当尽数除之。
从头到尾,他之所以不好奇魏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亦仅仅只是因为,无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辽西,终是要在他有生之年、收归大魏之手的。
区区一个解十六娘,还不足以撼动战局,更不值放在心上。
相比较起来,一个誓死效忠、又有江南商路如虎添翼的金家,于他而言,要值钱得多——
“只不过,解十六娘,你可以带走,但不是现在。”
“……陛下?”
“她如今人在东宫,想来不久之后,”魏弃忽的一笑,“太子便会把从前欠你金家的人情还于你,说起来,你金家私下对他帮助颇多,他感念于此,回报三分,亦是理所应当。这件事,孤倒是不便插手了。”
金复来:“……”
等等。
意思是我刚才不用表忠心发毒誓其实解十六娘也能出宫我刚说那么多到底是丢人现眼呢还是丢人现眼还是,丢人现眼?
当是时。
金二脸上神情,岂一个“窘”字了得。
倒是陈缙回过神来,理清楚这个中曲折,顿时忍不住低头憋笑。
发觉自己没忍住笑出声,又忙强行轻咳两下掩饰……呃,十足的掩耳盗铃。
足可证明。
一方静室,果然装不下三个人精——心不静,反而躁得让人想自绝于此。金二麻木的想。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