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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身边的曾馨,对这些一点没在意似的,只管朝前走着。
让人稍微放心的是,她脚步踢踢踏踏,始终是有声音的。路灯火光透过油腻的玻璃罩,照在两人身上都有影子,随着人挪动,那影子缩短又拉长,才像是阳间之人的模样。
阿光轻轻吞咽一口,小心翼翼地出声。
“那个……三小姐?”
“啊?”
曾馨这才如梦方醒,站住脚步,放开了他的手腕。
阿光方才觉得身子轻得像纸片,直到这时,才在地上站定。
霎时间,整个世界的鲜活都回来了。
起风了,灌进衣领子里,整个下巴和脖子都透凉的,又掀起墙上破旧的广告纸,扑啦啦轻响。路人夜归,脚步疲惫,一走一拖沓,时不时清清嗓子,咳嗽两声。谁家屋檐上窜过黑影,随即在远处传来几声听不出是欢喜还是恼怒的猫叫。煤油路灯的火苗呼呼地烧得正欢快,离得近了有一股臭味,熏得人耐不住。
若不是刚才那样的死寂,就对比不出现在的烟火人间。
曾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发现周遭的变化。又忽然转头问阿光:“巩季筠拿了你的身契?”
不然,怎么能这样嚣张,任他在人前解了衣裳?
阿光想了想:“我不知道。”
“不知道?”曾馨觉着好笑,“江湖上闯荡这么些年了,不知道为自己操点心?身契在谁手里,这么大的事,都不问问吗?”
“倒不是这个意思。”阿光答得却认真,“这事说来话长。先前春兴班欠债的光景,师傅把我们的身契发还了。我们都说愿意再跟着师傅,又把身契交给她,她却说怕我们被新东家拿捏,后来有一天当着我们的面,把身契都撕了,一把碎纸全给塞到灶下,烧成了灰。”
曾馨目光温和地听他说,让他心里稍微有些暖意,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三小姐,我没有和巩大小姐写过文书。可是,若是到了该用这东西的时候,她肯定拿得出来。以她的本事,那肯定看不出是一张假身契,或许确实是真的,能比珍珠还真。”
曾馨若有所悟,轻轻点头:“是这个理。”
阿光低声道:“谢谢您今天肯帮我,但我还是得回去了。”
“回去?你有地方可回?”
阿光一愣。
曾馨脸上露出笃定的神色,说得头头是道:“你也不必在我跟前勉强。你的事,我都知道。”
“您知道什么?”
曾馨悠闲地把双手抄在袖口里,慢慢地往前走。
“我知道你原先的姓名叫赖光英,乳名叫阿光。
“远的不说,没意思,你也会觉得是我打听过你。我就说最近的事。
“在你假意从了巩季筠,送春兴班出城之后,那城隍庙前的小院子里人去屋空,挂在商行出售了。反正也没人照管,你这几天依然是住在那。
“但巩季筠忽然找上门来,对你说,她可以大发慈悲,把那小院子买下来送你。不过你得听她的话,跟她一起出席活动,讨好上峰什么的。这才把你领到这个场合来。”
阿光一头雾水,但他不好说出真相,只好模棱两可,丢出一个问题来转移话头。
“您知道这些,不算稀奇,可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