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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今日她不应该冒险来景园的, 但姬婴觉得信中说不清楚, 还是坚持请她亲自来一趟。短短一日,她中间辗转多处, 换了几个身份,确认无人察觉后,才混进魏王府外出采买的执事队伍,悄悄被人带了进来。
姬婴笑着请她在一旁榻上坐下,见榻边小火炉上正烧着水,遂走到一边架上挑了两个荷叶边琉璃盏,又拿了一盒茶粉来给她选茶,正好这时水也开了,两个人便在榻上对坐点起茶来。
静义一边悠悠点着茶,一边将前夜太虚观的事,细细说给她听。
这一场火,其实从她当上巡寮掌事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在筹划了。三日前,鹤栖观例行往太虚观送香,给她递了个消息,她得知时机已到,第二日晚间用事先备好的迷香,将观内所有人分批放倒后,独自来到了观主清风的房中。
清风这段时间为攀附姒太后花了不少心思,观内诸事全部交给了两个监院,丝毫没发觉异常。
晚间他从丹炉回到房中,照例坐在蒲团上喝了一盏安神汤,准备起身宽衣上榻时,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正在他不明所以时,房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道袍的人,乍一看倒有几分像是西殿堂的巡寮掌事,只是此刻这掌事胡须也没了,眉毛也淡了,就连脸型也有了些微妙变化,竟分明是个女子。
他不禁有些疑惑,却因不知中了什么迷烟,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瞪大双眼看着她。
静义见他这样,微微一笑:“观主一定早不记得幼年时的我了,才让我在你眼皮底下做了十年掌事。”她悠悠走到榻前,又将笑容收了起来,换上一脸凶煞,“不记得我没关系,但你一定记得圣庄皇太子,逍遥了这些年也真是太便宜你了,当年太子府的火海,今日我一定让你清醒地感受一下。”
随后她也不等他作何反应,从背后拿出一个壶来,打开壶盖快速朝他一泼,里面的油登时倾了他一头一脸。
等油慢慢将他淋透,她才抬起一只脚来,将他身边矮几上的灯台踢到了他身上,看着火苗顷刻间将清风裹住,她也没急着撤走,而是站在原地津津有味地欣赏了一会儿,直到地面叠席上的火开始往外蔓延,她才悠悠转身离开。
因才入冬,观中本就备了许多干草和柴火,她又事先在几处柴房的连jsg接点,加了些助燃油料,正赶上这夜又是吹的北风,真正是天时地利,火势起得比她预想中还要顺。
观内其它道士迷香中的浅,火刚起来时就基本全醒了,如同梦中惊醒一般奔走呼喊,但因火势太快,早来不及了,整座道观在小义从暗门离开的时候,已成了一座熊熊燃烧大火炉。
姬婴听完清风道长被焚的细节,又回想起妘宫手札中所记录的,当年玉京门事变后,清风道长提议火烧太子府之事。当日府中上下百十余口人,葬身火海的,还有姬平的长女,她未曾谋面的长姊。
她默然良久,才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难为静义师姊这十来年卧薪尝胆,总算是又了了一桩恨事。”
静义说完这些话,神情也有些激动:“太子于我有大恩,如今也是全了我的私心,这十来年值得了。”随后她踟蹰片刻,再次说道,“鹤栖观东边那间神殿,师娘从来不许旁人进的,但这一次回去,我也想进去上柱香。”
姬婴点点头:“这是自然,师娘也和我说过了,等你回去,也替我上柱香吧。”她想了一想,又说道,“只是这两日因太虚观起火,各个城门都还要排查几天,你先在我这里住下,等风头过了,我再派人送你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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