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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速则不达。”阮柒想了想,又道,“你若不能放下,为师可以替你报仇,了断前尘。”
李半初颇为意外地抬眼看向阮柒。
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阮柒竟严肃以待,该说他真诚,还是该说他温柔大度?
他连忙按住笑意:“能入师尊门下是弟子莫大荣幸。师尊收留之恩,弟子无以为报,今后就让弟子服侍师尊一切起居——师尊头发乱了,我来为师尊梳头。”
不等阮柒拒绝,他已起身去洗手取梳子了。
阮柒一头乌发长及膝盖,一半被压在衣服下,一半顺着椅子铺洒下去。这把长发是从前李无疏最喜把玩的东西。
梳头是很亲昵的事,尤其是李半初手生,不惯做这种事,偶有碰到阮柒的耳朵脸颊。
梳齿从发丝当中错落穿过,几乎没什么阻滞地滑下。李半初知道自己在做多余的事,但现在他只能借着梳头的借口,与阮柒短暂相触。
短暂相触又离开。像他前世,蹉跎于世事波谲,未能与阮柒偷闲半日。
“师尊,”他在阮柒身后轻声说道,“你若是那只绣眼鸟,弟子此刻,已经大仇得报了。”
吐息像无事惊扰的秋风,轻轻扫过乌黑发丝。
不知是不是错觉,此话一出,他好似看到阮柒眼前那条黑绫底下,泛起不可查觉的红晕。
当日。颍川百草生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便见阳光投过窗格,在地上洒下一行字来——
“好玩不过师尊。”
颍川百草生直呼有品。李无疏这才大张着嘴无声地呼吸。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一声破碎的呜咽不可抑制地泄露出来。
“也可以叫我师尊。”
深沉挺进让身前的人猛地一震。
阮柒禁不住轻叹一声:“抱歉,生疏了些,现在才找到。”
光透过书柜栅缝,正打在李无疏侧颊上,让那张圣洁的脸透出一点朦胧和迷离。
暗室外的小弟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李无疏汗流浃背,意识近乎溃散,遵着本能发出一阵阵战栗。
阮柒抚摸他濡湿的头发,想到钦天监地牢那个执拗少年,反复不断地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离开?为什么要受人掣肘?为什么忘不了他?
为什么呢?他怎么就不懂?
因为他爱他胜过一切。
第 77 章 第七十七章 玄狐揽琴
过了霜降,天心宗的气候更加苦寒。
冰冻十里,滴水成冰。
寻常人来到此处,早被冻成棍子。修道之人有真元护体,倒能抵挡一阵——除了太微宗门人。
李无疏回想从前,哪次出天心宗不是带伤而归。
此番故地重游,又是另一番心境。
不过这次他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千年参丹备好了,貂裘斗篷也早围上了。
毛茸茸领子簇拥着雪玉一张脸,冰天雪地里更显昳丽。只是那双眼睛被一条白绫蒙着,遮去了小半张脸,仅瞧得见鼻梁的模糊轮廓。
白术说等到李无疏双眼的热毒消化完,就是痊愈。
热毒若不消,他倒还不敢踏足此地。
“回头见了我,她们又要叫我做貂。你说我这回若是穿了件兔裘斗篷,这群狐狸还能认出我吗?”
阮柒小心牵着他走在冰面上:“你不怕被捉去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