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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颊侧霞色浅淡显出时,那些愤闷龃龉转瞬就烟飞了似的,原本是带了气的戏弄,凑近时,他眼盛星河,便笑意灿然地直视着她,妄图从少女脸上,再多掘出一分羞意。
他笑起来眉目璨然,平日端方俨然一丝儿也无,面上俏皮戏弄,近瞧时,却又因实在生得俊俏,不会叫人觉着龌龊不端。
碧眸微弯,他眼底带笑,似一汪深潭,就好像真的只是哪家的富贵郎君在私会情人,演那凤囚凰的戏码。
她周身清爽和暖,被他稳稳得托抱着,鼻息间渐有好闻的檀木香气遮掩过血气。
当心悸羞意彻底盖过惶恐忐忑时,她心惊觉察,忽而就阖目冷了脸,不再佯作不懂,她斩钉截铁地冷冷陈述了句:“王孙想要什么直说就是,到了邯郸,我不过就是占个名位,也翻不出天去,只盼到时候容留一条性命,莫太苛待就好。”
他面上笑意散去,一张脸古井无波,审视般的一双眼在她面额间逡巡。
长久的静默似乎就是肯定了她的论断。
远处营帐不知何时亦没了人声,树影憧憧,山岚拂动,莫名静得有些可怖。
以为点破了一切的赵姝,此刻反倒是又猜忌不安起来。
这世间寻常人相交往来,亦要讲个等价交换,更遑论是公侯国主。
无用之人,等年岁一久,再加一条色衰爱弛,曾经的欲念交欢便根本算不得什么。赵王宫里多少美人,赵姝自觉男装久了,远没有那些女子风情娇柔,看多了这些,对于宫妃的遭际,她自是表面糊涂心里明白。
头顶迟迟未再有答复,她免不得又惊疑起来,这道理她都懂,难道他不知吗?
还是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来日。
或许,她不该去点破。
思及那些不识好歹的宫妃下场,赵姝心里有些发毛。
一大片流云飞过,遮蔽天上半边星辉月芒,夜色暗下许多,瞬间放大了她心底惧意,她双手交握,右手握拳,用力磋磨起左手四指。
虽是一下子黯淡不少,可她这无意识的动作却没有躲过他的视线。
嬴无疾难得纠结郁闷起来。
怎么都说的这般明白了,也郑重过也玩笑过,他细想了方才二人对话,分毫不曾有半字胁迫威慑,这人怎就……
“王孙!”军靴齐整,禀报者声调高昂,正是芈甸身边那个年轻的子侄,人称小芈将军的芈蛩,“那群刁民来了个传信的,说明日辰时,约在东边最高处崖洞商谈。”
算起来芈蛩是西川侯芈融的旁支族弟,私下里在昌明宫时,也唤过嬴无疾‘兄长’。
此人年岁较芈融还小一岁,只是行伍里久待,十五岁的年纪也没剩了几分稚气。
借着雍国夫人的势,芈蛩虽还无爵,在军中却是除了几个主将外,谁也不放在眼里,今夜来了急报,他亲自过来通传,碰见有亲卫拦在汤泉外头,直接就硬闯了进去。
好在嬴无疾一下就听出是他,汤泉外小径不长,几步路的功夫,他就帮着赵姝覆好了易容。
知道她还要整理些边角,他将人放稳在地上。
方才不知该如何措辞的话也正好暂且揭过,不过他在转身之前,还是一手拢上她交叠的双手。
在外头众人快步进来前,他最后还是安抚似地重重捏了下她的手。
而后,来不及再解释,他偏身将她挡住。
“王孙……”
“是赵甲的使者到了吧,可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