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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知道她是自己的娘了,却也不知怎的,反而别扭起来。
——那是他这辈子最“不知”的一阵子。
总觉得恍恍惚惚,情绪上上下下。
但他喜欢见到她。
喜欢到误了功课和正事也无碍,就装作无事晃荡一般跑去找她。哪怕只是坐在床榻旁侍奉,说几句话。
他娘的确和魏弃曾说的一样,虽没读过很多书,但聪明得很,因着眼界不同,比寻常闺阁中的女子,又多了几分健谈。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第一反应就是:不累。
而第二反应是,总想待在她的身边。
他每见了她便忍不住想,哦,原来我的好脾气果然是她给的,我和她一样温和,一样讨人喜爱,和魏弃不一样,我是这样的。难怪,他们没骗我。
他们啊。
阖宫上下,打小便有很多人说他和魏弃像,一样的天资,一样的众望所归。
但谈及他的脾性,却都异口同声,说他更像已故的谢后,在他们嘴里,她是个友善的性子,后来也是宽厚的主子,从不苛待人。活得久的老宫人们谈起,总说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家呢,虽个子矮矮瘦瘦,可永远笑盈盈的模样,粉面桃腮,眼神清亮,一看就是个要做贵人的。
这不,罪臣之女出身,日后竟可以和天子死同穴。
魏咎听得皱眉。
尽管他知道,那群惯会看人脸色的老宫娥其实不一定记得具体的人,只因着她是“谢后”,是他惦念的生母,便在他跟前把最好的美德,最好的样貌安给了她。但他还是默默听了进去。
他喜欢自己像她。
哪怕那是他拼命压制自己的本性才扮出来的样子,模仿出来故意叫人夸的,只要像她,就觉得仿佛是她教出来的一样,很好。
后来日子久了,他觉得那的确是自己生来就有的性子了,更是习惯成自然。
可谁料,这世上最怕的就是赝品见了真货,东施见了西施。当他真见了她,极荒谬的,竟有种东施效颦的惶恐感。
他觉得,他不像了。
甚至没有魏璟像。
魏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她;魏璟说话讨得她笑,他却总是不自觉话里有话;
魏璟同她吃果子,一吃就是一盘,可他用了三口,便不自察地放下,等他还想再拿起来,一看她噙笑的眼睛,就不自在了,重又搁下。
她定也看出来了他的别扭。
所以每次见他,总不说严肃的话,不说什么久别重逢的思念,只同他扯家常,一时喊他作阿壮,说家乡都是这样的,取个贱名好养活;一时又说魏弃将他教得很好,模样俊,擅谈吐,会武功,有学问,她觉得有学问的人都了不起。
他却只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盯得她都有些不自在了,才终于轻声道:【阿璟那把长命金锁,真好看。】
一把金锁而已,款式也是许多年前的旧样子,成色都老了。
他是太子,怎会去羡慕那俗气东西?
可……偏偏就是羡慕啊。
他的嘴唇抿着,自认为模样坚毅,便不会让人瞧着可笑。殊不知眼底已有水雾——等了好多年,想了多少回,梦里排演过,就想和她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