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5(16/41)
他想,给我留一个念想也好啊。
然则十六娘只是瞧着他,不时眨巴眨巴眼。
【金锁?】
许久,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前仰后合:【都说子肖母,果然,果然。】
【……?】
【你父……陛下,他是个金银都作身外物的人,半点没有铜臭气,可我却不同,】她表情促狭,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可太喜欢银子了。记得小的时候手中不宽裕,总挨饿。却总惦记那年年节,见二姐腕子上戴了一对赤金手镯,那样好看,羡慕得哈喇子直流,但也知道这样的好事落不到我头上。于是便偷摸攒了好久的钱,想着什么时候也能买上一只。哪怕细一些,旧一些……】
【买到了?】
【怎可能,太贵了,】她陷入回忆里,【我攒下来那点银子,其实还不够打根簪子,但总一直惦记着。后来我在江都出嫁,家里人给备嫁妆,说起要打镯子……我竟还记得那赤金镯子的花样,一清二楚呢!】
脸上竟有骄傲神情。
以至魏咎看在眼里,都不忍揭破他与她说的事完全南辕北辙——
无法,只好任她说了下去:【后来回了宫,权把此事当成笑话讲给了堂姐听,她果然早都忘了这茬事。毕竟从前谢府富贵的时候,一对赤金镯子倒也入不了她的眼。可她还是记下了,】她说,【我堂姐啊……你姨母,那真是个极好的女子。那年我生辰,她答应要给我打一对金镯,又说等我腹中的孩子出生,要给他打个更大、更重的金锁。】
咦……?
哦。
原来他也有的。
魏咎想。的确,这东西本都是长辈互赠的,表拳拳爱护之心。
可为什么没送成——这缘由他也清楚:听说魏璟那位生母,自己的姨母,死得凄惨。因犯了忌讳惹得太子动怒,后来竟连个坟茔都没有,草席一裹、便丢到了乱葬岗去。直至后来魏弃登基,为她追封诰命,才重立了衣冠冢。
但尸骨,却到底是找不见了。
【她没能活到那时候。】果然。
【若她活着,你会有一只更大、更重的金锁,你不知道,那时她多喜欢你,她其实不该来看我的,可她总想尽办法来,摸着我的肚子同你说话,说盼你健康、又说盼你长得像父亲,性子嘛,像我更好,】她提起旧事,眉眼柔和,忽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那时总想不到,会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如今看到了,真好。她一定也喜欢你,在天上保佑你呢。】
【你本就是……带着最好的祝愿、最殷切的盼望来的啊,】她说,【阿壮,那对金镯子,如今还在我的嫁妆里,那时多喜欢,后来才明白,不是纯喜欢镯子,是喜欢有个赠镯子的人,那样爱她。大伯母吝啬可憎,对我更是苛刻,可对自己的亲女儿,她多用心啊。我曾羡慕二姐有疼爱她的娘亲。】
【但后来,二姐陪我在宫中,就像我的娘亲。那是千金都换不回的手足情。】
她好像在说着旁的琐碎的事,可他知道,她说的,其实与他想的是同一件事。
甚至更深、更远的事。
【阿璟还是个孩子,很多事都不大懂,但我瞧着,他是个本性不坏的。那日在息凤宫,他说什么都要带着梨云走,后来,又给梨云在宫外厚葬,做了很大的法事,】十六娘捏了捏他腮肉,好笑道,【他是你的兄弟呢。还可以教,好好教,日后,阿璟懂事了,-->>